炽烈阳光下的生命守护

“不踏过荆棘，怎能闻到醉人的花香！”赵磾磾护士长摩挲着换药箱的金属锁扣，忽然读懂了这句话的分量。那些曾被他视作 “折腾”的上门服务，原来都是写给生命的温柔情书。

十二点的闹钟准时撕裂办公室的宁静，像枚精准的军功章，为这场持续29天的坚守盖上邮戳。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副护士长赵磾磾拎起换药箱，防晒服拉链刚拉到顶，后背已沁出深色汗渍。柏油路在高温烈日下蒸腾起扭曲的热浪，电动车轮碾过路面的“滋啦”声里，他的影子被晒得又扁又薄，像枚随时会融化的邮票，要准时投递到老小区四楼的那扇门。

“奶奶开门，我是小赵！”第四层楼梯转角处，他扶着墙喘气的间隙，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。防盗门“吱呀”开启时，裹挟着扑面而来的空调凉风，奶奶摇着蒲扇的手在半空顿了顿：“哎哟这汗，快进来吹吹！”赵磾磾的衣服还在滴汗，却径直走向洗手间：“先洗手消毒，老班长等着呢。”

马爷爷尾椎的压疮创面深可见骨，腐肉与新生肉芽在敷料下较着劲。这位曾扛过枪的老兵此刻蜷缩着，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痛苦的神经。“老班长今早吃的啥？我闻着有肉包子香呢。”赵磾磾边戴无菌手套边笑，碘伏棉球轻触皮肤时，他忽然压低声音：“当年在部队拉练，我可比这爬楼累多了。”

马爷爷的眉头倏地舒展。当清创钳夹着填塞条轻柔抽出时，他竟没像往常那样蹙眉——赵磾磾正讲着自己在部队护理伤员的故事，指尖的动作稳得像在拆炸弹引信。“今儿咋不疼了？”老人诧异的话音未落，新敷料已平整贴好。阳光透过纱窗斜斜切进来，照见创面上冒出的粉嫩肉芽，像春土里探出头的嫩芽。

“小赵也是退伍军人？”马爷爷突然攥住他的手腕，输液管留下的淤青还在他手背上泛着青。“是呀，所以更懂您这股硬气。”赵磾磾帮老人调整到舒适体位，消毒水的气息里突然混进西瓜的甜香——奶奶端着果盘站在门口，冰镇的凉气在半空凝成白雾。

时钟指向一点十分时，赵磾磾已冲出单元楼。奶奶硬塞进他口袋的纸巾被汗水浸得半湿，却像块冰砖焐在心口。电动车飞驰在返程路上，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工作群，下一个急诊病人正等着他。后背的盐霜被汗水泡化，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，倒比任何勋章都耀眼。

那些混着汗味的消毒水气息，早成了他最熟悉的“花香”。每当看到创面上的新生肉芽又蔓延了半厘米，听到马爷爷夜里的呻吟从三次减到一次，他就觉得防晒服里的热气、爬楼梯时的喘息都有了归宿。对卧床的病人来说，护士多跑一公里，他们就少受一公里的罪。

“一袭素衣未敢轻，银针药盏济世情。”他忽然明白，所谓“护士上门服务”从不是额外的负担，而是把医院的灯光，悄悄拧亮在那些照不到阳光的窗棂下。

正午的钟声再次响起时，他的电动车正穿行在新的街道上。阳光依旧炽烈，但风里已有了收获的味道......